星期五早晨不到七点，夜色还未褪去，一位身材高大的老爷爷骑着自行车出现在美术馆东街，踏着晨医院皮肤科诊室，披上整洁的白大褂，戴好白帽，迎接一大早赶来的病人，用笑脸抚平他们心中的顾虑，用精湛的医术为他们解除痛苦。
这位老医院皮肤科主任医师、中国皮肤界著名专家林秉端，自医院，创办皮肤科，至今已有67载，林秉端的医院的一张名片。
如今，95岁的林爷爷，仍坚持每周出诊三天，早开诊也早已成为他的工作习惯，他说：“工作是我每天快乐的源泉，也是我长寿的秘诀。每天先诊疗几位病人，其它人就能少等待一段时间，病情交流的可以更细一些，病人的痛苦可以少一些，快乐就会多一些。”
为患者找准病因
“林大夫，麻烦您给看看，我从头到脚痒得难受。”88岁的赵奶奶在儿子儿媳的陪伴下走进诊室，细心的林主任让同事搬来座椅，请家人同奶奶一起坐下。
“多长时间啦？一个月？半年？”林主任微笑着轻声问道，一副黑框眼镜下，是关切的目光。赵奶奶和家人回忆，奶奶全身瘙痒已经有三四个月了，身上起了红红的痒疹，前胸和后背尤为严重，家人带她做过很多检查，但是对于致痒的原因完全摸不着头脑，用过一些药也不见好转，家人心急如焚，便带着赵奶奶专程来向林主任寻求帮助。
“家里没有养猫狗？没有养花？能不能看见蚂蚁？”“有没有吃了什么东西加重瘙痒？比如鸡蛋、海鲜？”“家旁边有没有化工厂？”……林主任缓缓引导着病人和家属，温和的声音熨平了他们紧皱的眉头。在得知赵奶奶平时住在养老院，他又问养老院有没有新装修的房间。
都得到否定的答案后，林老又耐心地问起赵奶奶的身体状况，“夜里睡得挺好？是不是每天洗澡？血压高不高？有没有糖尿病？”
赵奶奶和家属一一作答。在得知赵奶奶每天都要洗一次澡后，林主任终于找到问题所在：“您这洗澡洗太多了，不好。老年人一般一礼拜洗一次就行了，有的老人一两天就洗一次，越洗越起疙瘩。”他进一步解释道，“皮肤外面有一层脂质膜，它里面含有12种化学成分，是保护皮肤的，你每天都把它洗掉，不痒也得痒。”赵奶奶和家人这才恍然大悟。
说着，林主任便细心地列出“注意事项1、2、3……”的小纸条，交给奶奶：“这第一个是抹身上的药水，摇匀了抹，抹完了还特别痒的地方，就再抹这第二个药膏，这个药不脏衣服，一抹就看不见了。第三呢，头皮单用药，倒在手上，拍在头上就不痒了，一天拍一次，不能拍两次。第四，要配合口服的药，早晚各吃一片，可以放心和降压药、降糖药一起吃。”
“谢谢老大夫！您真好！”听了林主任的一番细心嘱咐，赵奶奶阴郁的心情豁然开朗，连声道谢。
“咱们俩比赛！活一百岁！”林老爽朗地笑着，与奶奶握手约定。
处处帮患者省时省钱
“医生首先要是善良的、热心的，对病人是笑脸相迎的。”在林秉端的诊室里，笑声不断。他再忙也要与患者推心置腹地谈心，不厌其烦地在点滴细节中“感化”病人，让他们感受到来自药物之外的精神治疗。在他看来，治疗皮肤病患者应最大限度地消除患者思想顾虑，使他们保持一种平和心态是最佳治疗方案之一。
因此，他的眼中没有“小病”。常见的湿疹、皮炎、荨麻疹他都会非常重视，为患者分析病情、讲解病因、治疗方案、注意事项。在他的桌上，摆着各种小药膏、毛巾，就是为了给患者演示外用药的使用方法，以免使用不当，影响治疗效果。“鸡眼”是皮肤科的常见病，走路时患处受压非常疼痛，遇到这样的患者，林主任除了常规治疗外，还会亲自制作“矫形鞋垫”，将患处接触到的鞋垫部分挖空，来减轻疼痛，病人反映效果极佳。
这天上午，林老看了不少“老熟人”，张家口的肖女士便是其中之一。“又起啦！去年得的病，今年又犯啦。”肖女士一进门，林主任立马认出了这个“老病友”。去年冬天，肖女士得了玫瑰糠疹，在林老的治疗下很快康复，今年病情复发后，肖女士赶紧让丈夫开车赶了两个多小时的路，来找林大夫看病。
“还是这个细菌，它又找你来啦。你还敷那个药水，再轻轻薄薄地拍一层药膏，关键是吃这个药……你今天就回去呀？那我给你多开点儿药……”林老再一次给肖女士详细地讲解了病情，一边手写单子，一边嘱咐用药的注意事项，随后对帮忙敲电脑开处方的同事说：“咱们开三盒可以吧？她外地来的。就三盒啦！”老爷子执着的态度逗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。
科室里的同事告诉记者，现在林老每次出诊，一上午能看二三十个病人，这些病人大多是从外地慕名而来，或是老邻居、老同事，还有他们的子女。行医数十年，他始终坚持用最便宜的药，开最合适的剂量，达到最好的治疗效果，处处为患者着想。
“患者有病已经很不幸，精神上经济上都承受着很重的负担，医生除了尽最大努力诊治外，还要在精神和经济方面给病人更多的关爱和帮助，千方百计为患者设计最好、最省钱的治疗方案，让他们早日康复。”林老如是说。
“皮肤的疾病是全身的窗户”
“两年前得了荨麻疹来找您看病，吃了您开的药后，一周就好了。”北京小伙儿小涛也是林大夫的“老病友”，周五这天，他眯着一双红红的“鱼泡眼”走进了诊室，记忆力超群的林老一见他便笑了：“小伙子上次来过，这是怎么了？快坐下我看看。”
“这可不是荨麻疹，身上起的这一片片的是环形红斑，在真皮的表层出现的血管扩张。”仔细为小涛做过检查后，林老关切地说，“一定要到心内科查个心脏，做个心电图。这种环形红斑有好多都是心脏病的早期现象。”说着，林老认真写下小纸条拿给小涛，嘱咐道：“我在这儿等你，你先挂个普通号查心脏，皮肤科问题不大，很快就能好。”
短暂告别小涛，此时已经10点半了，林老终于得空能跟记者聊聊天，他边说边在纸上写下一句英文：“Theskindiseaseisthewindowonthewholebody.”
“皮肤的疾病是全身的窗户，小小的红斑可能和心脏有关联，所以看皮肤病一定要与全身联系在一起，医生必须诊断正确，用药用对。”他耐心地解释道。
十几分钟后，小涛拿着心电图来了，检查结果显示，小涛的心率过缓。“这还不能给你猛药，上次开的猛药这次不用啦。你一定记住每过3个月或半年查一次心脏，心脏上的事比皮肤病重要多了。”林主任一边嘱咐，一边摘下眼睛给小涛演示，“眼睛用20度的热毛巾沾上硼酸水敷脸，一天敷两到三次，一敷就止痒、消肿，所有过敏源都冲掉了，什么细菌在这儿都活不了。敷完了用眼药水滴眼睛，滴完一闭眼睛，会有多余的药水流出来，用这些药水再擦一下眼周……”
“明白！我全听您的！”林主任提的注意事项，小涛都乖乖记下，放心地离开了。
百岁时还要坚持看病
“95岁还坚持工作，我是来找快乐的，越早到诊室，我心里越高兴，和病人、同事相处，乐趣无穷。”林老办公桌的抽屉里，除了放着纸笔、放大镜、手电筒等工具，还有一个透明的小盒子，里面装满了漂亮的巧克力。每天，上午的门诊结束时，便是这位老爷爷的“发糖时间”，科室里的每个人都会收到这份甜甜的小礼物。
同事们都说，林爷爷是大家的开心果，再繁重的工作、再复杂的病情，在林老的一句俏皮话、一段英文谚语中，都能变得轻松、充满乐趣。
生活中，林爷爷不仅牙口好、胃口好，记性还好、思维清晰，全身一点儿毛病也没有。“唯独就是年纪大了，腿脚不灵便了。”林老说，自己虽然走路不行，但骑车从没耽误过，“从18岁骑到95岁，自行车的型号从28换成26，最近又换成24，我一天都没落下。”
行医近70年，一年四季不论暴雨滂沱，还是寒风凛冽、大雪纷飞，都阻挡不了林老上班的脚步。有人问他，什么时候能歇歇？他笑着说：“工作是我快乐的来源，快乐是我健康的保证，如果我岁还能看病，那我就更快乐了。”
来源：北京日报客户端记者：李祺瑶摄影：和冠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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