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太子妃,成婚一年有余,守宫砂尚在。
面对怒目圆睁的皇后娘娘,我只得替太子遮掩“我觉多哈哈”
“那你白天上呀!”
“是是......嗯?!!”
1
我是太子妃,但太子不爱我。
“是谁乱嚼舌根?”太子怒目而视,威风凛凛,“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?”
我下意识护住脑袋,从此这样的话只敢在心里说。
2
我是太子妃,东宫偏殿里还住着位张侧妃。
她爱太子如命,却因家世只能做小,多少有些可怜。
“将前两日母亲送我的簪花,给她送去两支”,我吩咐下人,“再去知会殿下一声,今儿我身子不适想自个睡……”
“太子妃主母风范,海量大度。”太子突然进门,上来就夸我。
我不好意思地笑笑:“应该的应该的……”
倒见太子脸色发青,比嬷嬷手上的鞋拔子更是难看了。
3
我是太子妃,成婚一年有余,守宫砂尚在。
皇后娘娘恨铁不成钢,每天都扒我袖子数落我:“也不知道你们每日同房都在做些什么?”
我憨笑两声,只得应付:“母后,我觉多。”
“那白天呢?”
“嗯?”我还小,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。
皇后改口:“我是说那我儿子呢?”
我连忙答道:“太子殿下正人君子,坐怀不乱,心系苍生,无心小爱……”
“好,我明白了。”皇后意味深长看着我笑。
我满头雾水,不知道她究竟是明白啥了。
4
我是太子妃,我有一个爱好——吃。
东宫里有我费力搜罗天下各地最好的厨师和点心师傅,后宫里的娘娘们都说我是个有心眼的,懂得“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,就先拴住男人的胃”这个道理。
我可没这个意思,不过太子倒也确实因为这个每日来我这儿用膳。
我怕偏殿那位姐妹多想,便也经常设宴款待,三人一起用餐,于是宫中又传太子妃看似温良大度,实则没心没肺。
张侧妃最近保持身材,晚膳只喝一碗蛋汤,我盛了一大碗白米粥,入口才察觉味道不对。
太子此时已吃下小半碗,有面红气粗之兆,我暗叫不妙,反应过来时已有下人来赶张侧妃走。
我连忙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拖住张侧妃的脚跟,希望她留下来换我走,忽觉身后又是一个力道把我给拽进怀里。
“醒醒醒醒……你拉错人啦,张侧妃走了都……”
太子啥话也听不进去,一门心思只想解我衣裳,拉扯间看见我手臂上的守宫砂终是清醒了片刻。
“粥里有*。”他反应过来。
“不是*是媚药,”我纠正道,并补充,“应该是你妈下的……”
听完这话,他眼睛里跟着火了似的,又开始大口喘粗气。
害,这事搁我我也生气。
5
我是太子妃,平日里宫廷歌舞看过不少,可这太子耍剑的节目倒是头一回欣赏。
门窗紧闭想必是皇后娘娘早就吩咐好的,太子身上的力气多到用不完,只得在房间里瞎折腾。
看了一会儿我觉得没劲,便准备上床歇息,刚一闭眼就觉得有什么东西爬上来。
“殿……殿下,”吓得我讲话都结巴,“你……冷静点哦……”
“你好香……”
我“呕——”
哇,这太子平日不苟言笑,讲起骚话来居然这么猥琐。
眼看着他已经急不可耐在我身上胡乱摸索,我赶紧用刚才那招,把守宫砂亮给他看。
“你瞧好了,我可不是张侧妃,我……”
“你是我的妻……”
“这话是没错。”
“那你我为何不能行夫妻之事?”
“因为……”我一时语塞。
他沉了脸色:“因为你心里没我……”
我瞪大眼睛:“你这是贼喊捉贼?分明……”
话说一半,太子压过来把我嘴堵上。
6
我是太子妃,最近两日被皇后娘娘罚跪祠堂。
抄佛经抄到手断就算了,每日吃食还都是斋饭,早知道那晚就真该舍身取义,也好过受如今饿其体肤之苦。
忽然门栓响动,有人进来。
“你可知错?”
太子站在逆光处居高临下,我看不清他的神色,只看见他头顶包裹着的厚重白纱。
我连忙抱紧他的大腿,哭哭啼啼:“殿下我早就知错了,当晚是我不对,纵使殿下难以自控我也不该用茶杯砸你,下手不知轻重……”
“行了行了,”他不耐烦地打断我,“是母后心疼你,非要我带着吃食来这儿看你,否则我可不愿……”
“吃的呢?”我眼巴巴地望着他。
他无奈失声笑了一笑,从背后拿出油纸包着的烤乳鸽,我接过来顾不得形象,终于开了荤。
“这是宫里哪个厨子做的?”我挑剔了一声。
“不是你那帮厨子,是母后差御膳房的人特意给你烤的……”
坏了……
这怎么还有连环计呢?
可我又不会舞剑,便只得往太子身上缠绕,太子的神情倒像是的确不知情的,一边困住我的手,一边也去寻茶具之物。
后来他只寻到一根比我小腿都粗的门栓,看着瘆人极了。
“这也太吓人了,我怕疼……”我与他抱怨。
他凑到我耳边来:“你自己选。”
我烧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,见他一靠近更是把持不住,连忙搂住他的脖子,胡乱应答:“我选你,我选你……”
“什么?”他假装听不清,故意又问,“你再说一遍?”
我只得重复:“好了好了,我喜欢你……”
7
我是太子妃,在祖宗祠堂里与太子一起做了大不敬之事,反而立马就被放了出来好吃好喝地供养。
见我身形日渐圆润,皇后又立马迫不及待找太医过来诊脉,结果太医只劝我一句莫要再继续暴饮暴食。
真是有够丢人的。
可巧,偏殿那边传来消息,张侧妃有喜了。
哦,原来太子殿下也跟她睡了呀。
我不懂,本是天大的喜讯,一心要抱皇孙的母后为何面色沉重直摇头。
我想起未嫁东宫前母亲叮嘱我要有正妃气度,便吩咐小厨房做些吃食给张侧妃送去,并与她约定好,将来她肚子里的娃娃落了地要先借我玩儿两天。
只是中途太子突然进来,打断我们二人谈话,还说孕妇吃穿用度要格外小心注意,让我把送来的点心再端回去。
我倒是觉得没什么,大不了我自己吃,可东宫却又因此传言四起,说是张侧妃腹中乃这一辈的皇室长子,风光正盛,连带着张侧妃的父亲在朝堂上也出尽了风头,得陛下偏袒公然与太子妃父亲高丞相作对,只太子妃一人在内宫中装傻充愣,只怕是为了明哲保身。
最近连皇后见了我也要露出同情神色,说上一句“忍辱负重的好孩子,可算苦了你了。”
他们从哪儿看出来我在装傻充愣、忍辱负重的?我只像从前一般舒服自在过活有何不妥吗?
太子是好长时日不曾找我一同用膳了,把全部心思都用在张侧妃那边,我想见他了便也去偏殿里瞧一瞧,顺便看看张侧妃的肚子又大些了没有。
直到母亲寻进宫来,与我说父亲因故入狱,身子骨每况愈下,让我去找太子求情。
我一时着了急,去偏殿寻人时张侧妃正在午睡,禁不得打搅,我便坐在台阶上等着太子出来,可他一直没出来。
我去找皇后,她却也躲着不见人。
我开始怀疑,整日对我嘘寒问暖的婆母,令我初尝这世间情滋味的夫君,两幅面孔究竟哪一面是出于真心。
皇家,原来并不是我的家。
8
我是太子妃,最近落魄得紧,身体抱恙。
后厨做了我最爱的桃花酥呈上来,我罕见地没胃口,几天下来身形消瘦大半,倒也不怕被人笑话丰腴了。
只是这天,一月未见的太子突然登门上来,非要往我嘴里塞食物,我瞪着他不肯张嘴,眼泪莫名其妙便落了下来。
他竟面露心疼,也不知是真是假。
“你若是喝了这碗粥,我便设法让你父亲官复原职。”
冒着热气的米粥被我一整碗全灌进喉咙,滚烫的温度顺着食道滑进胃里,引得我一阵犯呕却也还是忍下了。
“你会说到做到吧?”我拉扯着问他。
他只说:“你再等些时日。”
“我等不得了……”
眼看着他满眼惊愕,我还是没有停下手上动作,笨拙地去解他的腰带衣领,小鸡啄米似的去吻他的脸。
我在想,是不是我同张侧妃一样怀了皇嗣,得了恩宠,父亲便也能洗刷冤屈,保住颜面。
翌日清晨,太子盯着我用完早膳才离开,我又与他强颜欢笑一番,他承诺父亲之事他会尽快处理。
我这才算是安下心来,放下撑起的嘴角。
未等身子大好,偏殿那边慌慌张张跑过来两三个丫头,说是张侧妃临盆咿咿呀呀叫喊个不停,宫中的稳婆却全都告假回乡了。
宫中有主子临产却无稳婆看管,平日里寸步不离细心呵护的太子又不见踪影,要么我还是笨呢,那个时候居然没想到这点蹊跷,冒医院。
之前皇后躲着不见人,如今露了面更是没了半分和蔼温柔,我同张侧妃院子里的众人一同叩首磕头,也没令她心软。
她反反复复只说一句:“男医师给她接生,传出去我皇家颜面何在?”
罢了,与她说不通。
9
我是太子妃,却救不了这东宫中的一个小娃娃,连带着他的母亲——平日里唯一能与我说上几句的张侧妃一块儿归了天。
那日我硬闯宫门,当街纵马,可算是拉了一个稳婆回来,可到底还是没能保住他们娘俩儿的命。
稳婆说滋补过度导致胎儿过大,就算是及时接生也只怕是凶多吉少。
“可惜了,是个男胎。”
说到这里我才算明白,期间太子为何从不叫张侧妃出门走动,又将燕窝人参一碗又一碗得往她屋里送。
从一开始,他与他的母亲就没想过留这个孩子。
我坐在院子里,脑门儿上的汗还未散尽,又看见宫女们端着一盆又一盆血水从我跟前经过,胃里登时一阵翻江倒海,没等立起来又眼前一黑昏了过去。
我是被太子的笑声吵醒的,他今日看起来神采奕奕,与前几日的阴霾戾气大相径庭,见我睁开眼睛连忙围坐过来,将我抱在怀里。
他失了仪态,言语激动:“我要做父亲了,东宫就要有嫡长子出生了……”
没等我反应过来,皇后又神色匆匆地走进来,拉住我的手不放,笑容一如从前热切。
“太子妃今后要吃什么用什么,只管与母后提,本宫就算是将这皇宫翻个遍也必定满足你腹中这小皇孙……”
满屋子的人全都喜笑颜开,我扶了扶阵痛的额头,恍惚觉得之前的所有都是场梦。
我便也跟着他们一群人一起笑。
可是后来,母亲与我说父亲已然官复原职,之前种种不过是与太子一番谋划,彻底铲除张家势力,以保日后即位无忧。
张侧妃和她腹中的娃娃,的的确确是被太子亲手害死的。
他们嘴上说笑的时候,在心里也会稍稍挂念死者的吧。
我也不确定。
我真的希望这是一场梦。
10
我是太子妃,从前只知道吃喝玩乐,如今好不容易琢磨透“登高跌重”的道理。
太子似乎对我比从前张侧妃还要上心,我便更是提心吊胆,将他送来的所有吃食补品通通倒掉才能勉强安心。
他依旧耐着性子对我好,与我解释他的苦衷,他的道理,他的身不由己,还同我保证绝不负我。
可惜,我真的一个字都听不进去。
入夜他不肯走,摸到我枕头下的匕首时终于压不住往日里的脾气,擒着我的衣领问我:
“你还要我怎样示好?”
我摇摇头,同他说:“你不必对我好。”
从前张侧妃便是荣宠一身,结果下场如何呢?
母亲又进宫来劝我,说是我顾忌太多,如今父亲与太子一*,他断然不会抛弃我和腹中孩儿,我与太子和好如初对众人都好。
最后,她又补充道:“你与张侧妃本就不同,太子待你也是真心的。”
真心?这种东西皇家果真有吗?
我自幼养在深闺,平日除了父兄再未见过其他外男,出阁那天,太子鲜衣怒马便惹得我一见倾心。
后来,我便每日祈求他能多看我一眼,能将对张侧妃的关切分些给我。
如今张侧妃都不在了,东宫冷冷清清只剩我一个女主子,我与太子却是两看相厌。
我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,既担忧这孩子能否平安出生,又唯恐他成人之后学他父亲那般摆弄权势,勾心斗角。
母亲走后,太子传信过来说是他已搬离东宫到大理寺处理*事,可能要很久才能回来,这段时间已安排打点好一切,叫我安心养胎。
他这一走,我的确是安心不少。
11
我是太子妃,怀胎十月平安生下一个小郡主,皇上皇后面上难掩失望神色,但也还是把娃娃小心抱在怀里嬉笑一番。
门口有人通传:
“太子殿下回来了——”
许久未见,他身子单薄不少,风尘仆仆进门,越过皇上二人与襁褓中的娃娃,直接扑到榻前来满目担忧地看着我。
“疼吗?平日里你可是最怕疼了……”
他的外衣带着屋外的寒意,惹得我打了个喷嚏,他见状又慌张松开我的手,跳到几丈之外,一脸自责。
“看来我还是要离你远些才好……”
皇后娘娘无奈一笑,上前提醒:“太子怕是忘了什么?”
他这才想起接过孩子,痴痴傻傻地叨念:“女儿好,女儿好,女儿便能像她母亲一般舒服自在地长大了……”
我一时失神,从未见过太子殿下这般模样,也才想起,我仿佛从未问过身为皇子的他,是如何在这宫中长大的。
12
我是太子妃,东宫的女主人。
我的小郡主天资聪慧,不到两岁便会用葡萄算数,以糕点摆字,拿面条弹一整首曲子,每每惹得皇上皇后捧腹大笑。
只是她最近不知道听了谁的教唆,三番五次追问我同一个问题:
“父王何时能搬回来与我们一起住?”
大理寺阴暗潮湿,每至梅雨季节便能看见太子身上多些红色湿疹,眼看今年都六月了。
我想了想,便说:“等你能完整地默出一首诗文,我便叫他搬来与你一同住。”
“啊?”小家伙愁得五官都聚在一起,“母亲分明知道我最讨厌读书写字……”
第二天,宫中忽然多了五六个教书先生,对着个小娃娃一愁莫展,最后却还是急得太子殿下亲自上阵:
“道是无晴却有晴,怎么就不会呢?背不下来不准吃饭……”
东边日出西边雨,道是无晴却有晴。
再读一遍,也还是暗含着些许试探打量、似是而非的意味,如同,我刚刚嫁入东宫一般。